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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金花闹剧终落幕（第1页）

次日一早，昨天在都元帅府豪饮了一场的文武大臣们，一个个满脸红光地赶来朝觐皇帝。与群臣不同的是，皇帝黑沉着一张脸，两道犀利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——在人群中横扫无忌！

这些久历宦场的臣僚们顿时个个噤若寒蝉，心里就像十五只水桶同时在井里打水——七上八下的。用一股煞气威压住了群臣之后，完颜亶把手一摆，身旁的阿努达马上提高了调门叫唤起来：“带——唐括辩上来！”

殿门外的武士立马将五花大绑的唐括辩“拎”到了阶前，听候皇帝发落。不知所措的唐括辩满脸惶恐，张大了眼睛到处搜索——想要找到一个此时能替他说句好话的人。

“唐括辩！”完颜亶瓮声瓮气地嚷嚷道：“你可知罪？”

“下官……不知犯了何罪。”此时的唐括辩脑袋里着实一片空白，饶是努力地搜肠括肚——也完完全全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“罪过”。

这个时候，完颜亶又轻轻摆了一下手，向阿努达示意。阿努达立刻手脚麻利地托出一只漆盘，里边摆放着一大一小两朵金花，然后快步走到唐括辩面前。

脑袋瓜颇灵便的唐括辩一看到这种架式，立马推测出——这一定是之前献花给完颜亮的那事儿“东窗事发”了！今天皇帝是据此在责怪自己，向他兴师问罪来了——都怪那个该死的完颜亮，为了他自己所谓的计划，竟然把我给出卖了！

“只是……眼下事已至此，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？”唐括辩偷眼瞄了一下他的妻兄完颜秉德，谁知这个家伙今日竟像一个泥塑木雕一般，半点反应和暗示都没有……

“启禀皇上，我说、我都说！”唐括辩眼见已然孤立无援，只好硬着头皮自己硬扛起来：“这朵小金花就是贱内的，那朵大金花微臣却不认得，从来不曾见过。”

见他想用这种相当拙劣的说辞来为自己撇清干系，完颜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，又让阿努达当场出示了那个檀木梳妆盒——这可是起初盛放那两朵金花的“原包装”！原来，手头一直拮据的完颜氏从老太后那里得到了俩金花之后，不想有所浪费——回头就让人把那只檀木梳妆盒拿到黑市上去卖掉了。

在整个事件之中的那些细枝末节、七弯八绕的情节，一点一滴都逃不过“无痕”那些人的眼线，而且也都相当及时地经由某个人透露给了小内侍阿努达——自然也就最终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。而那个看着整天清清闲闲、与世无争的会宁牧完颜雍，他本人当然是不会愿意来“操心”这些烂事的啰——你说，这种推测谁会信呢？

在如山的铁证面前，素来巧舌如簧的唐括辩完全抵赖不了，只得乖乖地低头认罪。皇帝给他拟定的罪名是“谄媚主子、轻慢皇上”，还阴谋嫁祸给当今皇后——当然了，完颜亶自己昨夜醉酒之后激情杀人、不分青红皂白重责大兴国的那些“馊事”，他自己是不可能因之下一道“罪己诏”的，因为他着实觉得没那个必要。

就这样，因为蓄意在一大一小两朵金花之间玩戏法，欺君罔上的驸马唐括辩被当廷重责一百杖，削去参知政事之职，并罚去了半年的俸禄——这里面，应该也有宫中那位老太后派人前来说情的成份掺杂在了其中。无论如何，相比被人下套、死得不明不白的裴满皇后，相比被人假冒、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大兴国，驸马唐括辩所领到的责罚可算是轻微了许多……

相继处置了早就很看不惯的裴满皇后、嫌他忠心得近乎呆板的大兴国，以及那个上位暴发户唐括辩这三个人之后，完颜亶的心情开始改善了不少……在午睡的时候，他的耳畔飘过来一些细碎的说话声——“你晓得吧？完颜秉德和唐括辩是郎舅的关系……他俩跟朝中现在那位大红人走得很近呢……”

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！金熙宗一听到这些话语，即刻睡意全无，并寻思了起来：对呀，唐括辩的女人上赶着跑来献那朵小金花——与此同时，他却把更好的那朵大金花拿去“孝敬”了都元帅完颜亮！若按照这种逻辑去分析的话，唐括辩的妻兄完颜秉德那会儿进献黄毛羊的时候，也完全有可能把另一只更好的黄毛羊拿去“孝敬”都元帅完颜亮。

思来想去，完颜亶觉得实在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证完颜秉德不会那么做——既然反证不了，那就可以认定他确实是那样去做了！“好你个完颜秉德，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！”自以为已然彻底厘清了思路的完颜亶，顿时恨得牙痒痒的。于是他马上下令——“抓捕完颜秉德，然后给我押过来！”

正在家中暗中庆幸此番自己能够得以“幸存”的完颜秉德，正倚着桌子做着白日梦——冷不防就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给吵醒了！他睁开眼睛正要发火，却发现原来是数名宫中的侍卫来了，顿时脑袋里发生“嗡”地一声乍响。

大约两刻钟之后，像一只粽子被人推搡到皇帝面前的完颜秉德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痛哭流涕地哭诉着自己的冤屈……想事情从来喜欢先入为主的完颜亶正在享受着自鸣得意的乐趣，这会儿又怎么会听得进完颜秉德说的那些话？

不消片刻，皇帝的耐心已然消亡殆尽，于是将手一挥——完颜秉德立时被人拖了出去，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廷杖，并削去尚书省左丞相之职。至此，因为一只三角黄毛羊、两朵辽宫金花而演绎出来的那一场闹剧，便暂时告一段落……

数天以后，会宁城里的大街小巷，都在传唱着一曲儿谣——“一只黄羊，两朵金花，那羊找到了替罪的羊，那花倒让三只屁股开了花！”

这首歌谣的传播速度十分惊人，一两天之内就在城里家喻户晓、人尽皆知——唯独尚有一个人还没知晓。这个人是谁呢？当今皇上完颜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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