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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总觉得婆婆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,&rdo;乐无忧道,&ldo;言行举止,有些像……我娘。&rdo;
&ldo;乐姑姑?&rdo;钟意挑了挑眉,并不怎么吃惊,思索道,&ldo;我听闻乐姑姑的易容术天下闻名,男女老少、高矮胖瘦,皆可幻化,且不露痕迹。若说簪花婆婆是她伪装……也并非不可能,毕竟簪花婆婆位列方外三仙,已多年避世不出,你我都没见过其真容,当日与前辈初次相见时,只觉此人服饰妆容都与传言中的簪花婆婆十分相似,因而误认了,也极有可能啊。&rdo;
乐无忧叹息:&ldo;我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簪花婆婆,却十分在乎她是不是我娘。&rdo;
九苞插嘴:&ldo;哪有亲生母子见面不相识的?&rdo;
&ldo;我娘行事怪诞,&rdo;乐无忧道,&ldo;非常人所能理解,或许有什么苦衷不愿与我认也未可知……罢了,多半是我太过敏感,牵强附会了,婆婆怎么可能是我娘呢?&rdo;
钟意知母子连心,有些外人所无法感同身受的玄妙感应,遂柔声道:&ldo;金缕雪不是说过么,乐姑姑可能还活着,即便不是婆婆,那说不定是旁人,以乐姑姑的武艺,从剿杀中寻得一线生机,该不是太难。&rdo;
&ldo;你不知道,&rdo;乐无忧摇了摇头,&ldo;我娘的性子刚猛豪烈、宁折不弯,那一夜的战况那般惨烈,她是定不会独活的。&rdo;
&ldo;尸首呢?&rdo;钟意提高声音。
乐无忧一怔,抬眼看向他:&ldo;什么?&rdo;
&ldo;金缕雪说过,当日收殓的尸首根本不是乐姑姑,&rdo;钟意道,&ldo;死要见尸啊,阿忧!没有尸首,谁都不能枉谈生死、轻言放弃!&rdo;
话语温柔,却振聋发聩,乐无忧心头一颤,与他四目相对,忽然想到在自己消失的茫茫十年间,钟意是否就是像现在这样心怀期翼,从未放弃过?
体内犹如有潺潺春水缓缓流过,轻柔地温养着四肢百骸,他低低地笑了起来:&ldo;你说得没错,多谢你点醒我。&rdo;
钟意抬手握住他的手背:&ldo;我会陪你一起寻找,一年找不到,我们找十年,十年找不到,我们找二十年,总会有云开月明那一日的。&rdo;
&ldo;嗯。&rdo;
九苞一脸菜色地退出雅阁,觉得自己十分多余。
第七四章
这厢龙云腾与众人分开后,骑着马慢慢走过西市,骏马膘肥体壮,打着响鼻碎步溜达,在青石板上留下哒哒的马蹄声。
长安城与洛阳并称天下双雄,内圣外王,东贵西富,宽敞的街道比洛阳少一丝雍容浮华,而多了半分雄烈豪奢。
从西北刮来的秋风呼啸而来,吹得楼上的酒招旗猎猎作响,鲜衣怒马的五陵子弟打马而过,马蹄扬起遮天蔽日的尘沙。
龙云腾漫不经心地骑在马上,忽然回头,往旁边的酒肆望去。
一名随从打马过来,低声问:&ldo;城主,有情况?&rdo;
龙云腾眉头皱了皱,脸上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狐疑,盯着酒肆半遮半开的窗子看了片刻,淡淡道:&ldo;那里,仿佛有人在窥探。&rdo;
随从一惊,倏地提起精神:&ldo;属下带几个弟兄上去看看。&rdo;
&ldo;嗯。&rdo;龙云腾应了一声。
立即有三人从马背上腾起,犹如三道黑风一般刮入酒肆,迅猛而无声地搜寻一圈,然后回来:&ldo;城主,并未发现可疑之人。&rdo;
龙云腾点了点头,目光再次投向酒肆的窗子,看了片刻,转头,随手抽了一下马鞭,骏马迈开四蹄,往前走去。
片刻之后,一个带着帷帽的人从酒肆中走出,单薄的布衣被秋风鼓起,他回头看向海天连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背影,风吹起面纱,露出额头的绯色胎记和眼角轻蔑的笑意。
回到别院中时天色已晚,书房中烧起暖意融融的火盆,龙云腾披着貂裘斜坐在太师椅中,随手捏着一块翡翠纸镇把玩,听卫先生轻柔的声音说道。
&ldo;醴泉坊的妙法尼寺有一个老姑子,二十余年前曾在宫中供职,知道些陈年旧事,主上是否传其前来,问个清楚?&rdo;
龙云腾漠然地嗯了一声。
卫先生走出门外,引入一个身穿缁色僧袍的老姑子,龙云腾没有抬眼,声音低沉道:&ldo;把你知道的,全都说出来。&rdo;
&ldo;是,&rdo;姑子手握佛珠,不卑不亢地徐徐说道,&ldo;贫尼兴元三十二年入宫,伺候了两年太妃,被指去桐宫,伺候凤千岁。&rdo;
&ldo;凤千岁?&rdo;
&ldo;就是当年老龙王进献的灵凤,凤凰兮,&rdo;姑子道,&ldo;凤氏身带祥瑞又容貌倾城,一时间宠冠六宫,依先帝的意思,是要封后的,然而中宫并无过错,不可轻易废弃,且凤氏再美,终是男子,既不能依例封妃,又不能论功封爵,故而只是传令各宫,一切起居仪仗皆与皇后相同,从此日月双悬,共享千岁。&rdo;
龙云腾指腹摩挲着纸镇光滑的玉质:&ldo;皇后岂能咽下这口恶气?&rdo;
&ldo;咽不下又能如何,在后宫之中,恩宠才是最重要的,&rdo;姑子平静地说,&ldo;三宫六院佳丽三千,而凤千岁一枝独宠,夜夜承恩……&rdo;
话未说完,忽然一阵o细响,姑子抬眼看去,只见龙云腾面无表情,掌中纸镇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,他接过卫先生递来的帕子,慢慢擦了擦手,将帕子扔在了桌上,淡淡道:&ldo;接着说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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