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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郑国辞官（第1页）

秦政花了很长时间，才将两道诏书写完，仓促之间，他生怕有什么疏漏。之前这样的事情都是李斯或者是蒙毅负责起草诏书，现在二人一个升任廷尉，无暇抽身，一个身处牢狱，朝不保夕。秦政无奈，治好勉为其难了。

“臣参见陛下。”廷尉蒙毅慌慌张张的跑来说道。

“朕刚想到你，你就来了。和事如此惊慌？”

“陛下，治粟内史郑国，让臣递交辞官书，请求归老。”蒙毅说着，将一卷竹简递给秦政。

秦政并未将竹简打开，他知道这上边写的都是官样文章，看与不看没有任何差别。但他不明白，这位老大人为何在在此时离开咸阳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？他将竹简重重的摔在案上，向着蒙毅问道“老大人现在何处？”

“只怕已出咸阳。”

“走，快马出城，随朕送送老大人。”

咸阳城外的驰道上，一辆轺车缓缓的行驶着，以为白发老者端坐在车上，时不时回头看看那宏伟的逞强，心中满是不舍。这是他毕生的追求的地方，也是他挥洒无数心血的地方。正值巳时，阳光照射在城墙之上，整坐咸阳城像是会发光一样。

郑国回望当年，初入秦国时，他是韩国人，如今离开秦国，韩国却早已不在了，普天之下，只剩下秦国，而他，也只能是秦人。阴差阳错之下，却让他为秦国奉献了三十年的光阴，他将最美好的年华，全都献给了秦国。正所谓“白驹过隙，倏忽多少时光”。

韩国在东，而他却特意从北门出来，目的就是想再看一眼郑国渠。因为这是他毕生的心血，也是他功业的最好证明。他通过十余年的跋山涉水，才造就了这条惠及关中万千百姓的水渠。

来到郑国渠的那一刻，他的心中无比的自豪。而以为身穿红黑色冠服的年轻人已经在此等候。郑国虽然有些老眼昏花，但他还是能认出，此人正是始皇帝，那个与他功业交织在一起的人。

“老臣郑国，参见陛下。”

“老大人快快请起，老大人为大秦居功至伟，若是嬴政有何不周之处，尽可直言，为何要辞官回乡。”秦政将他扶起，焦急的说道。

“老臣已然昏聩，不敢尸位素餐。陛下正值盛年，正是建功立业之时。而老臣也是时候带着家人回归韩地，安度余生。六国平定之时，老臣就想辞官，陛下再三劝阻，老臣只能作罢。转眼十余年过去，老臣已经垂垂老矣，难堪大任。”郑国说道。

“老大人有功于秦，请随嬴政从返咸阳。若真真想辞官，在咸阳安度晚年即可。”

“陛下厚恩，老臣本不该推辞，奈何老臣入秦三十余年，没有一刻不思念故乡，待老臣回去安养数年，在回来看望陛下。”

“也罢，老大人一片思乡之情，嬴政明了。嬴政在咸阳，盼着老大人回来。”秦政对郑国颇有好感。从他看见郑国渠的那一刻起，对这位老大人的敬佩便又多了几分。

“老臣自入秦之日起，便将自己视作秦人，生生世世永不更改，郑国红着眼眶，激动的说道。

“老大人当年为韩国而来，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关中的沃野千里。得到老大人这样的臣子，是朕之幸事，大秦之幸事。”

“当时老臣受韩王之命入秦，建议引泾水东注洛水为渠，意在疲秦，不使大秦攻韩。陛下欣然采纳，命老臣主持开凿。当年老臣遍访关中，伸直此举，乃是惠国利民之事。”

“当年朕本欲杀你，若不是李斯，险些铸成大错。”

“陛下胸襟宽广，老夫感念。此渠从仲山引泾水向西到瓠口作为渠口，利用西北微高、东南略低地形，沿北山南麓引水向东伸展，注入北洛水，全长约三百余里。利用泾水含泥而有肥效，用以灌溉冲压，将盐碱地彻底改良，关中成沃野，老臣也有机会名垂青史，惭愧啊....”

“当时你告诉朕，为韩国延寿数年，却为大秦建万世之功业，何乐不为。是老大人坚持不懈的精神，让朕大受感动。只是可惜韩王，如意算盘落空，为秦人做了嫁衣。”

当时郑国渠与都江堰一北一南遥相呼应，为大秦造就了千里沃野。如同张开的两翼，将东方六国笼罩在其阴影之下，整个工程自秦王政元年始。历时十余年，始皇帝几乎动用了关中所有民力，才修成此渠。

“天意在秦，人能奈何？老臣若是能活的长久些，定会回来看望陛下。，少则....一年，多则.........两年。请陛下千万........保重。”郑国跪下来，泣不成声的说道。人确实越老迈，就越爱回忆之前的事情。郑国也一样。

“朕在咸阳宫，静待老大人归来，与朕饮酒畅谈。”

“老臣..绝不失约。”

“老大人荣归故里，朕赐下黄金万两，珍宝十箱，良田千亩，宅院一座，命三千秦军护送。鸣锣开道，鼓乐送行。至于老大人独子郑年，朕会妥善安置。”

“老臣谢过陛下赏赐，只是老臣孤身一人，要这些赏赐有何用，老臣为官多年，也算有些积蓄，安度余足矣，故乡也有几间宅院，不致流落街头。至于那些虚荣之事，老臣早已看淡。大秦正值多事之秋，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
“也罢，老大人公忠体国，朕万分感念。”

“至于犬子郑年，陛下也不必另眼相待。大秦男儿，立功受爵靠的是自身，怎能靠父辈的余荫？郑年若真有才能，必有出头之日。”

“既如此，朕送别老大人。”

秦政看着远去的老臣，心中略显失落，但令他没想到的是，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大人，往昔多少事，都将停留在回忆之中。不管是皇帝还是王侯，官员还是平民，都无法阻挡生死循环。人类终究还是弱小的，不值一提的，逃不过生老病死，也看不破爱恨情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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