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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婉宁笑着摇摇头,道,“福州太守一案,陛下将此事按下,是为了全太子的颜面,也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威严,但陛下心中必然因此而对太子有了芥蒂。新人福州太守的人选,若是由太子提出,陛下只会直接将此人从名单上划去,绝无采纳的可能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抬眸望向身侧姿态闲适中透着矜贵的男子,笃定道:“你在福州一案上帮了太子一把,让祁景川这一遭白费了功夫。这一局,怎么算都是太子府略胜一筹。下一局,便该是祁景川的赢面了。”
此言落下,湖边顿时陷入一片死寂。
殷离原本闲适的姿态动了动,脊背微微绷紧,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多了几分阴鸷冰冷。
穆婉宁早在说出这话的时候,便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。此刻殷离的反应本就在她的预料之内,但此刻的殷离却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危险。她甚至觉得,方才面对诚帝时所承受的帝王之威,都没有此刻殷离身上的气势骇人。
七月的溪水仍带着几分凉意,穆
婉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,她落在溪水中的脚趾忍不住动了动,撩起阵阵涟漪,面上却竭力维持镇定的表情,直直对上殷离淡漠到没有感情的眼眸。
半晌,就在穆婉宁觉得自己面上的镇定都要维持不住的时候,殷离突然眨了眨眸子,眼中冰雪消融,缓缓蔓上一层笑意。
“阿宁,果然是了解我啊……”低低的闷笑从殷离的胸腔中溢出,他幽幽道,“只是,阿宁这般聪慧,倒让我愈加没法子放阿宁离开我身边了。”
殷离一开口,穆婉宁心头便是猛地一松。
她猜对了!
随即,又是一紧。
若是真的如她所想,那殷离便是有意在控制太子和慎王之间的平衡,让二者鹬蚌相争,那么,这个想要得利的渔翁又是谁?
是诚帝,还是某个皇子?
思及此,穆婉宁心头便是一阵猛跳。
她无意牵涉进皇家的争斗中,但她迟早要寻祁景川报仇,届时只怕想要不牵涉进来也是做不到的。
如今不过窥见冰山一角,穆婉宁却惊觉,这其中的水比她以为的还要深很多。
她心中千头万绪,面上却是维持着浅淡的笑意,缓缓道:“我与公子早就是同路人了,不是吗?”
殷离笑着颔首,半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得之我幸。”
穆婉宁目光微闪,又问道:“只是我还是不明白,为何慎王会同意举荐曹阁老之子?”
她挑眉望向殷离,笑道:“可别和我说这和殷公子没关系。”
殷离此刻似乎心情不错,也不再同穆婉宁绕弯子,直接解释道:“我只是告诉慎王,与其举荐自己的人让陛下生疑,倒不如选一个朝中清流之子。陛下若是采纳慎王的举荐,既可让朝臣看到慎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,又可送曹家一个人情,何乐而不为?”
殷离这般说着,穆婉宁却是越听面色愈加古怪。
她可没忘了,城门送别那日,她在马车上撩起车帘时,分明看到祁景川是主动想要同曹老搭话,曹老的态度却是始终很是平淡疏离,反倒是殷离一下马车,曹老便上前攀谈,还以平辈论交。
这人情到底是记在了谁身上,只怕还说不准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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