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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（第1页）

眼见不动声色覆灭了这盆火，没给她瞧出端倪来，湛明珩只觉自个儿当真是天纵的智慧。

纳兰峥被他惹得分了神，也实在哭得疲累了，便拿巾帕揩了泪，背过身平复一些道：&ldo;做太孙的还这般小气，大不了我赔你件衣裳就是了。&rdo;

&ldo;你倒是利用完了人扭头就走，谁稀罕你赔的衣裳？&rdo;

&ldo;那你还想如何了？&rdo;

湛明珩就笑一声：&ldo;不用你赔了，只是我得换件衣裳，你给我穿就是了。&rdo;

纳兰峥一噎，回过头去：&ldo;湛明珩，你这脸皮可是千年玄铁打的？&rdo;从前叫她替他打伞也便罢了，如今竟还来了穿衣这一出。她个黄花大闺女哪做得这等事。

他咕哝一声：&ldo;总得叫你有日心甘情愿给我穿。&rdo;随即转头唤了婢子进来，又跟她说，&ldo;我已与你府上打过招呼，天黑前自会送回了你，你留下陪我吃些东西总不碍吧？&rdo;

纳兰峥就妥协了。晚些时候到了外间，却见满桌珍馐皆是她平日喜爱的吃食。

她的喜好必然是岫玉告诉湛明珩的，可他竟记得这般清楚，且这些菜肴多需时辰炖熬，想来是早早便命人备下了。

湛明珩手枕着那黄花梨八仙桌的边沿，瞧见她这眼色就说：&ldo;不必太感动了，免得哭湿了一桌的好菜。&rdo;说着夹了片挂炉鸭到她碗碟中。

那肉被烤得外苏里嫩，果木之气沁脾，入口齿颊留香。纳兰峥刚吃了一片，又见他给自己夹了只溜鲜虾来，一面道：&ldo;原本叫他们做的虾仁蒸蛋，只是你喜吃甜，那蛋却不宜与糖水同食，还是吃这个。&rdo;

纳兰峥默默吃了，心道他也太小心了，她就不曾听过这禁忌。

湛明珩再抬手去给她盛羹汤。她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抢了那汤匙道：&ldo;不说是叫我陪你吃的吗？你倒也动几筷子，总不能叫我一人吃完这些啊。&rdo;说罢就盛了碗鸡丝燕窝羹给他递了去。

那纤纤玉指被碧色的碗沿衬得嫩白如茅，湛明珩垂眼出了会儿神才接过去，然后笑：&ldo;倒算你还有些良心。&rdo;

下人是被湛明珩刻意斥退了的，原本不过想与她静悄悄独处一番，眼下喝了这羹汤才真觉自个儿的主意真真妙至巅峰。

倘使那些个碍手碍脚的婢子在，他如何能得这等待遇。他暗暗点点头，找准了同她共食的好路子，预备日后都得这般的来。

两人吃得差不多了，湛明珩才说起旁的话：&ldo;你府上长辈除却老夫人尽去了凉州，近日倘使有什么岔子便第一时刻知会于我。&rdo;

&ldo;能有什么岔子的。&rdo;纳兰峥抬起头来，既是听他提及了这桩事，便问，&ldo;说来我倒不大清楚，那杜知州究竟是怎么个人物？&rdo;

湛明珩冷笑一声：&ldo;十二年前进士出身，过后不久犯了些不大干净的事，因而配去凉州为官。&rdo;

&ldo;不大干净的事？&rdo;

他一时没答，噎了半晌才道：&ldo;你好奇这些做什么，与女人逃不开就是了。依我瞧，那些个&lso;之乎者也&rso;的多表里不一。&rdo;

他这莫非是在暗示顾池生，指桑骂槐了？纳兰峥倒想替顾池生及这天下读书人喊冤，可他提起&ldo;女人&rdo;二字，想来必是暧昧之事，她就不好厚着脸皮多说了。

湛明珩又道：&ldo;杜才寅第一门妻室是凉州人士，却三年前好端端不知怎得去了，谁知她是怎么死的。总之此人绝非良善之辈，表面功夫倒做得全，竟三年不曾再娶，可往里一打探，却是没少去那烟花巷柳之地。&rdo;

&ldo;杜家有如此嫡子落在外头，真真令家族蒙羞。只是这般作为的地方父母官，朝廷竟不管吗？&rdo;

&ldo;对方女子身份低，家中人拿了银钱了事，也不伸冤报官，朝廷又说得什么？倘使连个知州的家务事都得一件件清算，哪里还管得过来。左右他没犯旁的事，倘使犯了，自然连皮带骨抽干净。&rdo;

纳兰峥点点头，叹口气不说话了。

湛明珩见她如此，觑她一眼道：&ldo;怎得，你这还未做太孙妃，便就愁起了民生疾苦？&rdo;

她一噎：&ldo;与你说话真是愈发好不过三句的了！&rdo;

湛明珩只得咳一声，敛了色说正经的：&ldo;再有，我虽未曾与你说过，但须知你二姐生性傲慢，至今不肯低头认错，难保将来不会受有心人撺掇。便不是因了你，我身为太孙也不可能放过她。只是你且放心，不会殃及了魏国公府。&rdo;

他叫她多过了几月舒坦日子，等的便是她一朝出嫁，好与魏国公府淡漠了关系，如此便可少些顾忌。

说罢又继续交代：&ldo;最后，下回倘使再与公仪府有所牵扯，莫再独来独往，我陪你一道去。你这六年前去一趟落了水，六年后去一趟又是这副模样，我看那地方便是与你犯了冲的！&rdo;

纳兰峥撇撇嘴：&ldo;不会有下次的了。&rdo;

湛明珩罗里吧嗦交代完了，眼见天色已近黄昏，便差人将纳兰峥送回魏国公府去，待她走了才喊来早便办完了事候在外头的湛允。

湛允见过他，呈上叠信报道：&ldo;主子，属下已查清了，公仪珠此人为公仪阁老嫡四女，十三年前公仪老夫人六十寿辰那日落了湖，香消玉殒了。时年十五及笄，此前未曾有过婚配。要说与纳兰小姐的干系，怕就是这位公仪小姐故去当夜恰是纳兰小姐的生辰，再者便是六年前，纳兰小姐与其落过同一片湖。兴许因了这些，公仪老夫人弥留之际才错认了孙女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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