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下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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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（第1页）

&ldo;小姐，夫人去了！&rdo;

&ldo;住口！娘亲只是睡着了。&rdo;我回首厉声斥责小韵，瞪她一眼，复又凑在娘亲的耳畔，轻声软语，&ldo;娘亲，这里好冷，阿漫抱你回屋，好么？&rdo;

小韵站在我身后不屈不挠：&ldo;小姐‐‐&rdo;

站起身，正想俯身抱起娘亲，突然间，一阵狂烈的眩晕突袭而来，眼前一黑，我立足不稳，虚软地倒了下去……

月影疏离，五里柳堤，垂柳曼曼，波光摇情，熏风拂衣。娘亲挽着我的手臂，缓步而行，柔和道：&ldo;阿漫，你知道你爹为何给你取这个&lso;情&rso;字吗？&rdo;

&ldo;不知道呀，我只知道，娘亲给我取了&lso;阿漫&rso;，我喜欢娘亲取的，不喜欢爹爹取的名儿。&rdo;

娘亲郑重道：&ldo;能够嫁入端木府，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。你爹爹待我情深义重，十多年如一日，我已知足。

&ldo;莫非，这个&lso;情&rso;字，便是爹爹与娘亲恩爱情深的明证？我想呀，虽然爹爹疼我，只怕为我取名儿，更多的是要证明对娘亲的痴情呢！&rdo;

娘亲轻叹一声：&ldo;是呀，当初我不同意，你爹爹固执己见，非要为你取这个不甚寻常的字儿。&rdo;忽而，娘亲顿住脚步，转首看我，&ldo;阿漫，我要你明白，世间男子都是薄情的，假若有个男子喜欢你，你也喜欢他，只要这个男子待你痴心专一，你便去争取，无需忸怩作态。而且，宁愿不要荣华富贵，不要尊荣盛宠，只要你的夫君惟有你一个妻子，即便是粗茶淡饭、简钗素服，也值得相守一辈子。&rdo;

&ldo;阿漫，你明白为娘的意思了么？&rdo;

望着瘦兮湖摇曳的波光灯影，我轻声答道：&ldo;阿漫明白！&rdo;

翌日发丧，我再次晕倒。迷糊迷糊的梦醒之间，总有高锐而凄凉的乐音响在耳畔，挥之不去，令我无端的沉重……

醒来时，恍然瞥见小韵趴在桌上歇息，烛火幽幽的燃烧，许是夜里了。只是睁一睁眼，便又沉沉地睡去，一片清明，没有噩梦，没有悲伤，没有惊痛……

一阵清脆的鸟叫将我吵醒，缓缓睁眼，清晨的阳光从敞开的西窗倾泻进来，温暖如初。我以为这个空气清新的清晨是一个全新的开始，却不料，还有一件事等着我去承受。

用过早膳，恢复了些许力气，便走向&ldo;烟雨流云&rdo;看望爹爹。

&ldo;烟雨流云&rdo;是爹爹与娘亲居住的院落，距离我的&ldo;摇影轩&rdo;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，需要走过长长的空廊、弯绕的曲廊、穿过三个门洞。

房门敞开，我却不敢贸然迈入。

床边的椅榻上，蜷缩着一个沉睡的中年男子。恰巧，他的脸部朝外侧着，眉目微蹙，凝结着无尽的伤痛。两个多月不见，爹爹已不再是那个神采奕奕的、年近五旬的男子，不再是洒脱风趣、身姿高昂的隐世妙人，如今，满鬓霜发，脸颊瘦削，俨然七旬老人。

娘亲过世，爹爹的心痛，比任何人更甚，而我，竟然没有陪在爹爹身边……真真该死！

窗外明光照she在他的脸上，愈显皱纹横陈，镌刻出缕缕的伤痛与凄凉。

我唤了一声，爹爹不为所动，苍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简洁大方的雕花窗台，目光悠远，淡淡的有些散乱。阳光直she进来，屋中明媚亮堂，却觉得爹爹仿佛万年的石雕，已然风化一般。

烟花慢乌夜啼（3）

我再次唤了一声，爹爹方才愣愣地回神，转眸看我一眼，目光轻轻一扫，复又转眸而去，仿佛我是一个陌生之人。

心下更加不安，我蹲在椅榻的旁侧，握住爹爹发凉的手，曾经温润、厚实的手掌，竟枯瘦如此，一如树枝，苍劲得恪人。

眸中含了泪水，我哽咽道：&ldo;爹爹，阿漫来了！&rdo;

爹爹轻轻地应了一声，再不言语。

&ldo;爹爹，对不起‐‐阿漫错了‐‐&rdo;我低首，额头抵在爹爹的腿上，瞬间泪水倾泻。

爹爹清凉如水的目光始终铺展在窗外的一方天地，窗外翠绿修竹拔节生长，瘦长地摇曳，风过处，冷峭的声音萧萧簌簌。他的声音混浊而苍老：&ldo;阿漫是好孩子，去吧，不要打扰我。&rdo;

我蓦然抬首，惊惶地出声：&ldo;爹爹，你‐‐&rdo;

&ldo;阿漫，你娘亲不在了，不能再教导你了，往后的路，好生走着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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