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下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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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舞台91（第1页）

天目湖酒店的顶层是一间餐厅，两扇沉重的花梨木大门，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一人推一扇，门缝中吹出微咸的海风，还有温柔的海浪声。

眼前所见足以吓到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，她们确实站在天目湖酒店的顶层餐厅里，可落地窗外是浩瀚无边的大海，万里阳光洒在海面上，远处还有白帆隐现。

她们分明在一座大厦的顶层，可海浪几乎跟这一层的地面平齐，好像在她们坐电梯的时间里，大海已经把这座城市淹没了。

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坐在桌边，悠闲地饮着一杯香槟，眺望着窗外的叠叠海浪。

看到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进来他流露出灿烂的笑容，快步上前和两人轻轻拥抱，引着她们来到桌边，为她们分别拉出餐椅，倒上冰镇过的陈年香槟。

年轻人笑得阳光灿烂，他相貌英俊却不会让人生出任何倾慕之情，是那种看起来就平易近人的家伙。

但是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深知男人暴君般的本性，他是那种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牢牢攥在手里的人。为他卖命的人能活到现在，不是因为他重视下属，而单纯是因为她们都是他的所有物。

“祝贺你苏恩曦，你的减肥很成功，这身LouisVuitton实在是太适合你了，”年轻人举杯，声音和熙而温柔，“一个月前穿着还略显紧身，现在刚好能勾勒出美好的身材。”

苏恩曦翻翻白眼，她根本无意跟自己的神经病老板讨论服饰问题，她很清楚老板的习惯，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是来布置任务的。至于减肥……那是因为她最近每天要处理多如牛毛的商业事务，连吃饭的心思都衰减了。

“这次能给条活路么，老板？”苏恩曦端起香槟，“毁灭世界固然是伟大的目标，但也要循序渐进不是么？”

“不能。”老板回答得斩钉截铁，“我们家恩曦那么聪明，当然要给她布置最难的题目！”

“你这语调，是最近在看韩剧么？”苏恩曦狐疑地看着他，老板虽然脱线，但以往说话并没有这么恶心，“像个油腻的中年老男人。”

“最近待的那个地方整天给人放韩剧看，”老板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，“姓路的王八蛋不想让孩子们对外界有太多向往，精心审核了片源，只留下老式的言情剧……这样他们就会误以为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，也只是男男女女间的谈情说爱。”

这是一句很奇怪的话。

从能力来说，跟老板最像的是机器猫，可以让她们穿越一道门就抵达热带海边，可他说得好像自己并无什么行动自由。

偏偏这句话他还说得很诚恳，让人不由得不相信他确实被逼看了好长时间的韩剧。

“这次又是什么？说呗。”酒德麻衣叹了口气。

年轻人的气势变了，上一秒他嘻嘻哈哈像是要在女孩面前表现自己的热情，下一秒他的脸生硬而冷漠。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浪花，转瞬间卷起惊涛骇浪，连带着明媚的阳光也被层层阴云遮盖。整个世界暗了下来，有无边的伤痛积聚起来，那巨浪和阴云就是男人情绪波动的反应，像是脱闸的巨龙。

“观察过这座城市了么？”他幽幽地说，“它是座坟墓啊，许多年前一场决定混血种与龙类命运的战争发生在这里，万丈地底之下埋葬着死去的魂灵，战争最惨烈的时候连雨水都是血红的。死者的怨气历经数千年而不消散，整座城市就是个风水大局……对于粉墨登场的演出来说，它是天生的舞台。”

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，她们隐约感觉到那份沉重的压力了，老板口中的“舞台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，每次的出现都要献祭生命，无论是人还是龙。

“牵线傀儡总会想要挣脱那根操纵它的线，可不被控制的木偶未必能自由地起舞，”年轻人眼神涣散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，“更大的可能是瘫倒在地上，再也无法站起。”

这是一个隐喻，老板口中的牵线傀儡并没有明确的指代。他高居幕后把玩着权与力，那么他应该就是操纵傀儡的魔鬼，路明非则是那个身不由己的木偶，在缜密的监视中生活，每当即将陷入最深的绝望，就施舍给他点微不足道的米粒。可老板自己又何尝不是阶下之囚，他能自由地穿梭在世界的每个地方，却又是地狱中禁锢的恶魂，天使们祈祷着他彻底被磨灭的一天。

他站起身来，走到窗边望着那忽然波涛汹涌的大海，海浪以雷霆万钧之势拍打在玻璃上，碎成粉末，连续的轰响像是瓦格纳的序曲。

酒德麻衣忽然起身来到老板的身边，“你的手？”

老板手中握着一杯香槟，手臂下垂的时候，袖管里的血点点滴滴落入杯中，把酒渐渐染成鲜红。

这是从未有过的事，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，永远是从容不迫举重若轻的，可今天居然是带着伤来跟她们见面的。

酒德麻衣急切之下直接抓起了老板的手腕，这时候她才明白眼前的男人那么虚弱，他的手腕是那么干枯和苍白，从手腕往上缠满了绷带，绷带已经被染得通红。

如果不是那件西装有着致密的马毛衬里，那么这人看起来必然是血红的。

“怎么……怎么会这样？”酒德麻衣的声音颤抖，她很少会流露出情绪，忍者本来就应该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和痛楚，只为了完成任务而生的机器。

老板笑笑，挣脱了酒德麻衣的手，他这么做的时候显得有点吃力，像个病人。

“谁？谁能够伤到你？”酒德麻衣绯红色的眼角抽动，明显地带着杀气。

老板轻轻地抚摸酒德麻衣的脸，“我不是受伤了，是就要死了。”

酒德麻衣呆呆地看着他，苏恩曦也惊讶地站起身来。

“何必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呢？”老板淡淡地微笑，“这意味着计划执行得很成功，布局用了漫长的几十年，可帷幕拉开之后，华丽的演出只需要三年。就在这座城市，我要看到路明非的加冕。我说了这是座坟墓，来过的人都要死，从累累白骨中站起来的是新生的皇帝，他会接过滴血的权杖。可我看不到结局，因为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。”

“所以我亲爱的姑娘们，快一点，再快一点……在我的灵魂归于永恒的宁静之前。”他长叹一声，却透着喜悦。

“任务是什么？”酒德麻衣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，她重新变成了那个摒弃情感的忍者，随时能作为出鞘的利剑。

“很简单，把所有来的人都葬送掉就好了。”老板轻声细语，又像是磨牙吮血的厉鬼，“福佑社稷之正神的血脉，萨莫拉的遗产，天空与风之王的野心，卡塞尔学院的专员……”

“这将是场盛大的献祭。”

他举起手中的酒杯，把带血的香槟一饮而尽，松开手，任凭杯子坠落在地，摔得粉碎。

酒杯粉碎的声音里，幻相崩溃，天目湖酒店顶层的中餐厅里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对坐，桌上放着一瓶打开的香槟，三个杯子，其中一个已经空了，杯中挂着一丝鲜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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