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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东青沉默着点头。
这段时间,整个讯科公司上下的人都战战兢兢,尤其和季青交往最密切的,刚回到公司的实习生小窦。因为疏忽犯的几个小错误,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,每次光鲜亮丽地走进季青办公室,灰头土脸的滚出来。
&ldo;这点小错误,犯了多少次了,还要我说几遍呢。我看你再不上点心,趁早收拾包袱滚蛋算了。&rdo;季青语气平静,要不是内容实在不友好,还以为只是交代午餐吃什么。
&ldo;是是,季姐,我下次一定注意。&rdo;小窦丧着脸走出来,顺手关上门,对着朝这边张望的祝秘书勉强扯出个微笑,也不知道那笑比哭还难看。
季青看着挺拔的小伙子被自己批的跟个鹌鹑似的走出去,胸口还是闷着口气,抒不出来。她明白自己这样没有专业素养‐‐把私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,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
这样想着,眼角突然瞥到一份文件,才发现自己刚才把这件事忘了,有心叫小窦进来,又不好意思,毕竟刚刚才把他骂的狗血喷头。只得自己起身,找荀文柏把文件签了。
刚出办公室,旁边就挨过一道人影,季青下意识望去,一张微笑着的脸伸到眼皮子底下。
季青唬一跳,有心发火,但对着这张脸又发不出来,冷声道:&ldo;什么事?&rdo;
&ldo;季姐,上次从你这拿的几本书都看的差不多了。&rdo;荀风晃晃手里的书,想要递给她。
季青挡了回去,没好气,&ldo;没看我在忙吗,自己放回去吧。&rdo;
荀风颠颠手里的书,朗声应道:&ldo;好。&rdo;
季青莫名其妙,瞎高兴什么呢?也懒得问,转身就走了。
荀风看着她进了荀文柏办公室,转过身,用胳膊肘用力一顶,他光明正大地走进去。
进门扫视一圈,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摆饰,整洁大方。荀风径直走到书架边,放回手里的几本书,并未马上离开,而是循着脑海里的记忆,摸索着,抽出那本书,那本陈旧的牛皮笔记本静静的卧在里面。
找到了!荀风眼睛一亮,毫不迟疑地把它抽出来。
第16章线索
拿在手上才发现,这本笔记本比想象中更陈旧,封面早已斑驳破损,侧边毛毛糙糙,有点扎手,荀风捏着书皮的一角,小心翼翼地翻开,生怕留下痕迹。
一翻开就是扉页,纸张的边缘早已泛黄,但边边角角都压得平整,看出来被保存的很好,扉页上写了句话,方方正正的,荀风见过季青的字,知道这不是她写的。
&ldo;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&rdo;荀风轻声读出来,后面缀着称呼,&ldo;给最爱的女儿青青。&rdo;
时间很紧,荀风不知道季青什么时候回来,直接翻到正文。意外的是,纸张上的字大大歪歪的,偶尔遇到不会写的字,还用拼音标注着,这样稚嫩的字迹一看就出自小学生之手。
&ldo;早上七点钟起床,需要和爸爸出去锻炼半个小时。&rdo;第一行这样写着。
后面跟着一排小字,&ldo;早上好泠,不想出去,爸爸好烦。&rdo;
荀风噗嗤一笑,居然把&ldo;冷&rdo;写成了&ldo;泠&rdo;。
接着往下看,&ldo;中午放学后,要在二十分钟内回家,吃完饭,要睡半个小时午觉。&rdo;
&ldo;呜呜,约好和梅梅一起玩的,爸爸讨厌!&rdo;后面跟个硕大无比的感叹号。
荀风捏着纸张轻轻翻到下一页,最上面的空白处用加粗黑笔写着:&ldo;六年级上学期计划表。&rdo;端正不阿,见字如见人,想必主人是个严谨固执的人。
接着下面又是歪歪扭扭的字,用笔很深,墨汁几乎要透过纸背去,泛着浓浓不满的气息。
&ldo;早上七点起床,晚上九点之前睡,只准看半个小时的小丸子,要做半个小时的作业。&rdo;
余下剩了一大片空白,可能用于随时的补充。
下一页,&ldo;期中考试考进班上前十名(梅梅成绩很好,爸爸说要经常找她补课)&rdo;
空着几行,写着:&ldo;没有完成!不能去游乐园玩了!爸爸还把我说一顿,也不是我不想考到十名的!哼!我不吃晚饭了,就算求我我也不去!&rdo;后面纸张因洇湿后变干而皱了起来。
荀风轻笑,几乎能想象出,某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,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,小短腿晃来晃去,一边发着牢骚,一边抹着泪珠子的模样。
荀风草草往后翻几页,几乎都是类似的计划,后面跟着完成情况。不同的是,刚开始满页的感叹号逐渐稀少,那个小姑娘越长越大,也越来越成熟,学会了把满溢直白的情绪囫囵吞回,咀嚼消化。于是,旁人再难以透过那双眼窥伺到心底。
荀风眼神微敛,一目十行往下看,直到某一页,指尖一顿。
触目惊心,荀风只有这种感觉。像是被覆盖遮掩的岩浆,表面不动声色,暗里汩汩而流,突然在这一时刻迸发,破裂,发泄,毁灭。
&ldo;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,凭什么!凭什么!我还是人吗?不是!不过是关在笼里的鸟,不,比鸟还不如!是爬虫!可怜又可悲!&rdo;字迹凌乱潦草,纸张被划出破碎的痕迹。
荀风翻过下一页,&ldo;我要逃出去!这该死的鬼地方!&rdo;
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空白页,荀风不死心,不停地往下翻,孱弱的纸张无力地被摆动,哗啦啦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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